江西省九江市徐云列传

徐云者,江西九江人也。庚午岁生,合西历一九九零年。自幼长于乡野,性喜读书。及弱冠,就读山西农大,习环境保护科。然大学条律繁多,兼之所习专业为徐云不喜,故学业日渐荒疏。终未得学位,以肄业结。徐云亦不以为意。

徐云既出学店,为谋生计,数年间辗转电子厂做工。工厂之劳作,时间皆固定安排,加班亦为习常。时人谓之九九六。有商界巨贾,指其曰福报。然徐云做工之余,思及一世人生若以此度过,殊无意味。更兼年岁渐长,催婚之言日浮于耳。久之,徐云不堪其扰,遂置行囊单车,辞别工厂,孑身浪迹华夏。

行一年余,渐感盘费不支。徐云乃摄旅程行止食宿及沿途风物,辑成视频,发于网络,名曰《徐云流浪中国》。初,观者寥落。徐云无奈,萌返厂复工暂作打算之想,幸得二三友人借款助之。日稍久,渐有改观。

徐云出江西,经云贵,过蜀川,入西藏。行三一七线,是时入藏路线之荒凉难行,以此路为甚。时值季冬,高原苦寒之地,日间风雪不定,入夜气温骤降。有观者谓之曰:此时入藏,实为不智,莫若改道南方,待明岁春暖花开复入为上策。徐云不为所动,迎风冒雪而行。翻雪山,过垭口,穿隧道,涉河滩。日落则起锅烧饭,以薄帐睡袋宿于荒野。尝避风雪于涵洞,躲狼迹于道班。行路虽难,然观其言语,未尝不淡然处之。不以单车独行自壮,不诉旅途劳顿之苦。每至一地,细数历史掌故,风土人情。其做饭井然有序,人皆叹虽身处家中,犹不如也。且沿途助老护幼。偶遇牛犊羊羔,辄以菜蔬投食之。观者为其精神所感,从者日众。因其视频名称之断句,取天上流云意象,唤作:徐云流。

如此历两月余,至壬寅岁初,抵拉萨城。其时疫情已逾两年,有复燃之象,致使快递延误。徐云乃暂作盘桓,整顿行装。登色拉寺山,瞰日光之城,游大、小昭寺,赏布达拉宫。

十余日后,疫情渐退。徐云集齐快递装备,欲取道西南,穿阿里环线。阿里环线者,藏区荒凉之极地也,沿途少补给,多豺狼熊罴出没。时人谈之色变,谓之无人区。有劝其三思而行者。徐云曰:路故难行,然亦不乏人言辞夸大,意有所图。吾自当谨慎寻营地,随机应变耳。壬寅年二月初一,适逢藏历新年。其时已滞留拉萨十四日,徐云不及赏城中新年夜景,于午时起程。当日行百有四十余里,宿雅鲁藏布江畔,与一水葬台隔江相望。

其后数日,寻荒屋,宿湖畔。中夜起身,摄天河,群星璀璨。不日行至边陲,入一村镇,遇护边员,于镇角扎营。入夜犬吠四起,徐云思及扰村人清梦,深感自愧。

次日,有村镇工作者至,劝其留驻休整一日。徐云婉拒,遂行。路遇一牧人夏季营房,中有一炉,惜已坏。徐云于屋外四顾,觅得烟囱一节,灰匣一只,遂修炉。少顷,生火做饭。是夜屋外寒风凛冽,屋内火炉温暖。寒夜之下,旷野之上,一人一炉一屋,当属旅途中至为难得之温馨时刻。

一日途中,单车一侧踏板松动,落于山谷。徐云遂改道日喀则置换装备,后转行阿里中线。南线余途日后续之。

阿里环线,地广人稀。目之所及,惟高山大河,阔野长天。道路铺展,似直通天际。日间时有大风骤至,沙尘漫天。行路甚为艰难。然身处苍茫天地间,心怀亦为之开阔。盖人生于世,所求至善者,唯自由耳。既得自由,纵有旅途困顿,风尘仆仆,亦何足挂怀!

其时,旅行者所在多有。而行装辎重优于徐云者,不可胜计。然徐云以从容不迫之态,傲然有遗世独立之姿,令观者感慨系之,终成一骑绝尘之势。何也?想观其视频者,自有所悟。经此一路,纵然前方路途坎坷,复有何惧!

宋轲记于壬寅暮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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